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燕千尋日夜兼程,也花了近七天,才到鏡心湖抱月小築。

小築倚湖建造,一草一木幽趣天成,碧綠的湖水映照著煦燦的晚霞,帶給人一份說不出的恬靜和閒適。

「這裡真像是神仙住的地方。」燕千尋不由癡了。

「喂!你是誰?」一把稚嫩的聲音響起。

這是一個約七、八歲的小女孩,梳著雙辮,肌膚極白極嫩,五官是叫人吃驚的秀美,小小年紀,竟已是美人胚子。

----燕千尋忽發奇想,若能一看彤兒的稚齡模樣,又或是目睹這小女孩長大的樣子,兩者比一比,看看那個會勝上一籌……

小女孩看見燕千尋不答話,只管看著她微笑,便漲紅了小臉:「你究竟是誰?來這裡幹什麼?再不回答,我就…我就……」她竭力想裝兇一點,可是來來去去,仍是那張惹人憐愛的小臉。

燕千尋向小女孩莊莊重重的一揖:「我叫燕千尋,未請教姑娘貴姓芳名?」

十個孩子十個也喜歡別人把他們當大人看待,給他們點點尊重,不單是憐愛,也不只是痛惜。

「我叫貝貝。」

「貝貝姑娘,我想拜見龍宙幫月壇壇主,請貝貝姑娘引見吧!」

「壇主不是你想見便能見著的。」貝貝小臉一派嚴肅:「你找我們壇主有什麼事?」

「我想請他借『月旗』」給我。」

「這是什麼東西?我從沒聽過。是不是你弄錯了?」

燕千尋真有點哭笑不得:「也許吧!但我人已來了,總要親口問問他,請貝貝姑娘行個方便。」

「不,壇主是不會見你的。」

「為什麼?」

「太陽快要下山了,是不是?月亮快要上來,今夜月圓,壇主自兩年前開始,已從不在月圓之夜見客。」

「我有要緊事,只好請他破例了。」

「不,你不能去。」貝貝牢牢拉著燕千尋的衣袖。「壇主最恨人家在月圓之夜打擾她,她會變得好兇好兇,像是換了一個人。」

本來只須輕輕一甩,貝貝便不能再糾纏自己,但燕千尋實在不忍心。

「要是壇主真的生氣了,也只有我一個人受他責罰罷了,絕不會連累你。」

「我不是怕受你連累。」貝貝認真地說:「你一開始便犯了壇主的忌,那叫人家怎麼情願借東西給你?事情只怕未說便要糟了。」

這番處世大道理竟出自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口中,真叫燕千尋愧煞。

「你明早再來吧!我保証讓你見著壇主,而且,我也會幫你勸勸她,借你月旗。」

「謝謝你。」

「最好換件衣服,穿得體面一點,是對壇主的尊重,也叫她高興。」貝貝老氣橫秋的說。

燕千尋只得唯唯諾諾。

「很好,你很聽話,真是乖孩子。」

再也按捺不住了,燕千尋哈哈大笑起來。

「噓!」貝貝急得直跺腳:「你瘋了?笑得這麼放肆,壇主都要給打擾了!才讚你乖,你便……」

燕千尋咬著下唇,強忍著笑。

「你快走吧!明早再來,記著了?」

燕千尋點點頭。

「好!去吧!」

燕千尋不想難為這小女孩,只好轉身離去。

在月亮走到天空最中央的時候,燕千尋回到抱月小築。

大廳內幾盞紅燈,映照著紗簾後一個無限美好的身影。

----燕千尋這才知道,月壇壇主原來是個女的。

「晚輩燕千尋,拜見月壇壇主。」燕千尋一揖。

「你是為著月旗而來吧?」

----燕千尋一點也不奇怪,與貝貝一席話,又怎能瞞得過月壇壇主的耳目?

「請恕晚輩大膽,向壇主討教。」

「龍宙幫月壇管轄幫中煙花地,我打算考驗一下你的定力。」

「晚輩不大明白。」

「你不是這麼笨吧?」月壇壇主的聲音忽然變得溫膩動人:「要是你在美色當前,諸般挑逗而不動心,那便算你勝了。」

「什麼?」燕千尋大吃一驚。「沒有別的比試方法麼?」

月壇壇主「嗤」的一聲輕笑:「壇主定下的規矩,連幫主也改不得。」

「可是……」

「沒有男人可以抵抗我,你是勝不了的,現在退回去還來得及,自取其辱的滋味並不好受。」

「或是你情願一享溫柔?但我告訴,風流的代價可不輕,我心情不好,打算把你一隻手或一條腿卸下來,也要不了你的命。」

「快點下決定,春宵苦短……」

----這聲音這語氣像極了一個人,燕千尋背部升起一陣涼意。

但無論這是誰,燕千尋也是無路可退。

「請壇主賜教。」

「好,你勝了,我給你月旗,你輸了,便留下一隻手臂。」月壇壇主說完,便自簾內姍姍步出。

兩人猛一照面。

「怎麼會是你?」她的臉容登時變成慘白。

「燕千……燕千尋,這才是你的真名字吧?」

燕千尋緩緩點頭。

「……不是說永不再見麼?」夢影低歎:「你怎麼又再出現?」

「這兩年來,我一直惦掛著你……」

燕千尋握緊拳頭,狠狠咬著唇。

夢影的目光沒有離開過燕千尋,然後,從懷裡掏出一個白玉小盒。「這是你要的月旗。」

燕千尋沒有伸手去接。「你不用考驗我了?」

她搖頭:「自取其辱的滋味並不好受。」「而且,」她幽幽一歎:「我還有什麼是不能給你的?」

聽到這句話,燕千尋心裡的鬱悶似要破胸而出。她大聲吼叫:「你怎麼還不清醒?」

「心交出去了,想要回來,又談何容易?」夢影輕聲說。

「我根本不值得你這樣做!」

「這不是由你說,也不是由我說呢!」夢影按住胸口。

燕千尋再也忍不住,衝過去,一手撥掉她手上小盒,抓住她的手腕:「瘋子,你這個瘋子,我與你同是女子,你怎能如此痴迷?」

「不管你是男是女,我也……」

燕千尋心裡一震,鬆開手,看見她雪白的手腕上已呈現著一圈瘀痕。

燕千尋垂下眼睛,聲音低得幾乎連自己也聽不清:「……你對我……我今生不能回報,只能寄望來生……」

「是因為燕彤嗎?」

燕千尋的怒氣勃發:「別扯上她,我說過一千遍,她是我妹妹。」

「妹妹?」夢影苦笑:「你們看著對方的眼神,不像是看著姐妹。」

「胡說八道!」燕千尋氣極,額角青筋暴現:「兩個女子在一起,離經悖道,為世不容……」

「只要兩情相悅,又何必理會世人眼光?」

「簡直不可理喻!」燕千尋匆匆拾起月旗:「告辭。」

 

-待續-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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